他的脸上,没有丝毫的意外。
仿佛,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。
“外面的动静,是你弄出来的吧。”
老和尚开口了。
他的声音,沙哑,干涩,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。
林..风的喉咙发干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“现在的年轻人,火气就是大。”
老和尚慢悠悠地说道。
“一点小事,就要打要杀。”
“连个安息之所,都不肯留给别人。”
林风的大脑,一片空白。
他听不懂。
他完全听不懂这个老和尚在说什么。
什么叫火气大?
什么叫不肯留给别人安息之所?
被追着撞车,差点没命的人是自己好不好!
“你……你是谁?”
林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干涩,嘶哑。
“我?”
老和尚笑了,嘴里没剩几颗牙。
“一个守庙的糟老头子罢了。”
他伸出枯瘦的手指,指了指林风脚边的方向。
“你把她的‘家’给打碎了。”
“她当然要找你讨个说法。”
家?
林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。
他看到的,是那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。
这辆车……是沈月的家?
这是什么虎狼之词?
“我……我不明白。”
“你当然不明白。”
老和尚叹了口气,从地上撑着站了起来。
他的动作很慢,骨头节节作响。
“那女娃,怨气太重,死后不肯入轮回,魂魄附于尸身,化作行尸。”
“她本来在这庙里待得好好的,白天沉睡,晚上出来透透气。”
“这庙宇虽破,但残留的香火气,能压制她的凶性,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。”
老和尚的话,像是一道道惊雷,在林风的脑海里炸开。
行尸。
这个只在电影小说里出现的词汇,被他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会知道这些?”
“我在这里守了六十年。”
老和尚拍了拍僧袍上的灰尘。
“见过的东西,比你吃过的盐都多。”
他浑浊的眼睛,看向林风。
“你不是寻常人。”
“你身上,有同类的气味。”
“虽然很生涩,很混乱,但骗不了我。”
“说吧,小家伙,你是哪一家的传人?张家,还是李家?”
“还是说,是茅山下来的?”
林-风彻底懵了。
张家?李家?茅山?
这都什么跟什么?
他只是一个被系统砸中的倒霉蛋而已。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“不知道?”
老和尚浑浊的眼睛里,闪过一丝诧异。
他上下打量着林风,像是在看一个稀有动物。
“那你用来对付那女娃的符纸,是哪来的?”
“那可不是普通的地摊货。”
“那上面,有纯正的阳气。”
林风的心脏,猛地一跳。
他知道,自己最大的秘密,被对方看穿了。
他紧了紧手里的木棍,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。
“小家伙,别紧张。”
老和尚摆了摆手。
“我要是想对你不利,你刚才推门的时候,就已经躺下了。”
他的话语里,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。
林风沉默了。
他知道老和尚说的是实话。
这个深不可测的老人,如果想动手,自己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。
“你……到底想怎么样?”
林风放下木棍,他知道这东西在对方面前,和一根牙签没区别。
“我想帮你。”
老和尚的回答,再次出乎他的意料。
“帮你?”
“对,帮你。”
老和尚走到那尊无头佛像前,用手拂去上面的灰尘。
“你接了这趟活,就要把它干完。”
“把那女娃,送回她的家乡,让她入土为安。”
“这是你们这一行的规矩。”
“也是积德。”
他顿了顿,转过身。
“但是,你用的法子,太糙了。”
“镇尸符,治标不治本。”
“它只能压住尸体,却化解不了怨气。”
“等符力耗尽,那女娃只会变得更凶。”
“到时候,你拿什么来对付她?”
“再买一张五万的符吗?”
老和尚的最后一句话,让林风如遭雷击。
他连价格都知道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