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沈月，尘归尘，土归土。”
“放下怨念，早登轮回。”
他不知道该念什么，只能把脑子里能想到的词都说了出来。
随着水流的浸润。
那股盘踞在运尸袋周围的阴冷怨气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。
它不是被强行驱散，而是被一点点地化解，洗涤。
如同墨汁滴入清水，最终变得清澈透明。
当最后一滴水从瓦罐里落下。
整个院子里的阴寒，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空气中，只剩下雨后泥土般的清新。
运尸袋静静地躺在地上，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动。
它现在，才真正像一具装载着逝者的容器。
林风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空瓦罐，又看了看地上的运尸袋。
他做到了。
没花一分钱。
他解决了一个价值五万块钱的大麻烦。
不。
是那个老和尚，帮他解决了这个麻烦。
他转过身，看向大殿门口。
老和尚依旧站在那里，昏黄的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“多谢大师。”
林风走上前，将瓦罐还给对方，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这一声“大师”，发自肺腑。
“不必谢我。”
老和尚接过瓦罐，随手放在门边。
“你与那女娃的因果，算是了了。”
“但是，你与我的因果，才刚刚开始。”
林风心里咯噔一下。
来了。
他就知道，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。
“大师有什么吩咐，晚辈一定照办。”
他摆出了一个非常光棍的姿态。
“你这趟活，是去怀恩市吧。”
老和尚问。
林风点了点头，这件事系统任务里有写，对方知道也不奇怪。
“路过神农架的时候，替我办一件事。”
老和尚的语气，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神农架？
林风的头皮又开始发麻了。
那地方，在各种传说里，可不是什么善地。
“大师请讲。”
“神农架深处，有一座‘锁龙井’。”
“井边，长着一株‘还阳草’。”
“你去，帮我摘回来。”
老和尚说完，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，泛黄的纸。
他将纸展开。
那是一副手绘的地图，线条简单，却标注得十分清晰。
“地图给你，别走错了。”
“那地方，有些不成器的东西守着，不过它们不敢靠近井边三丈之内。”
“你只要拿了草就走，不会有危险。”
林风接过那张薄薄的地图。
纸张入手，有一种奇特的温润感。
“大师，您要这还阳草……做什么？”
他忍不住问了一句。
“救人。”
老和尚只说了两个字，便不再言语。
他转身走回大殿，盘腿坐在那尊无头佛像前，闭上了眼睛。
像是一尊，即将坐化的雕塑。
林风站在门口，捧着那张地图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他将地图小心地收好，又对着老和尚的背影，再次鞠了一躬。
他走回车边，费了些力气，将运尸袋重新搬回了后备箱。
这一次，他关上后备箱门的时候，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。
他坐进驾驶室，发动了汽车。
车灯亮起，照亮了前方离开的小路。
他看了一眼后视镜。
破败的寺庙，在黑暗中，像一头沉默的巨兽。
大殿门口，那一点烛光，依旧在摇曳。
林风收回视线，驾驶着奔驰商务车，缓缓驶出了这座诡异的院落。
车子重新回到小镇的街道上。
他没有停留，直接朝着高速入口的方向开去。
他需要尽快离开这里。
不是因为害怕，而是因为他有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
去神农架，摘一株草。
听起来，比运送一具行尸，要简单得多。